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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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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

涼州地遠,上京那邊宋夙朝和柳凝的事都還沒傳過來。

坊間只聽聞,大將軍王十分寵愛這位王妃。如今,見著場景,大夫更是覺得如此,只是他被柳凝輕飄飄的語氣那是嚇了一跳,趕緊勸道:“王妃身子本就虛弱,用不了這樣的虎狼之藥。”

宋夙朝要不是懷裏頭還抱著人,就險些一個巴掌扇過去了,醫者仁心,可聽聽大夫他這說的是人話麽?她身子不好,就用不了,那等以後身子好了,那是不是就可以隨意的吃啊!他吼:“不準用!門兒都沒有!若是這孩子有一個閃失。”

“如何?”柳凝有些心思想知道,“我家中是可無人再供王爺殺的了。”

殺什麽?白日裏她是心氣不順,推搡著,像是輕輕松松就砍西瓜似的,要讓他去外頭殺人。

這會兒的功夫就直接誣陷他起來了?

老天爺,宋夙朝他還什麽都沒做啊!

莫非,這女人是懷了身孕,滿腦子就是打打殺殺。這肚子裏怕不是懷著的是娜紮吧!

“柳凝聽聽你這說的什麽話,難道以前我還殺過你不成?”宋夙朝真是不懂她眼底的蒼涼從何而來。只有她,一鍋黑鍋不管三七二十一,就往他頭上塞,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。

柳凝覺得累極了,她能想到的最好法子,就是沒讓這孩子出生,跟著她受苦:“王爺是沒殺過,但你的皇兄就保不準了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這是他們可以聽的麽?好怕。

一個兩個把眼神給到宋夙朝,這時候,甭管面子不面子什麽的,先把王妃哄了要緊。

宋夙朝其實是有些哭笑不得的,鬧了這麽多天,敢情,他是柳凝是厭惡了皇兄,還把他一並帶到的臭水溝裏,連坐了不是?

她話語裏是委屈裏帶著可憐的勁兒:“你真當以為我是蠢的,什麽都不知道麽?”

“我哪裏說過你蠢了,即便是先前話說重了些,那也是被你氣著了,放了幾句狠話。”天地良心,宋夙朝沒有說過柳凝半句不好的話!

柳凝皺眉,仔仔細細想了一遍,“你沒說過麽?”

“我真沒啊!”思量見,宋夙朝就想起從上京送來的那三尺白領,怕不是就是這事鬧壞的,他趕緊安慰:“天高皇帝遠,我既然帶了你來了涼州,就沒打算再把你往宮裏宋。你也放心,祈哥兒也會在我們身邊平安長大。”

這還是那事後,他第一次給個準話。

但先前幹什麽去了,柳凝早就不願意聽了:“你把我送去去罷。”

她的聲音是這樣的憔悴,哪怕是宋夙朝輕輕一碰,就好像會當場的碎掉。他哪裏還有什麽骨氣翻舊賬,他們之間本就是說不清楚的:“凝兒,你若是走了,不是要我的命麽!”

大夫那是眼睛都快瞪出來了,好家夥!這是什麽皇室秘聞!宋夙朝和柳凝這兩人的關系,倒又像是沒那麽好?還有那個什麽祈哥兒,怕不是小王孫吧?

直到秋月把他拉出門,好一頓數落:“這是我們王府的家事,大夫還只管好好給我家王妃保胎,別弄那些花裏胡哨的。”

大夫拱手:“明白,明白。”

-

等柳凝又懷孕的消息傳回上京,那真是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。

張昭儀的臉黑的像是煤炭,“陛下賜了三尺白綾,大將軍王居然敢抗旨?這不是當著天下人,打陛下的臉麽!”

真是,老天爺不長眼。

張昭儀的日子便不好過,宋肅北陰陽怪氣的念叨她是個不會下蛋的雞。

靜太妃也不只一次提到要接宋祈回宮。張昭儀只能在邊上陪笑,她也是想開了,以柳凝的身份是上不得臺面,只要孩子入宮與之多多相處,潛移默化,養娘勝過親娘,她道,“陛下的血脈,流落在外可是讓人心疼,若是接回宮臣妾一定好生的撫養。”

“你想養祈哥兒又是安的什麽心?當我是死的不成!”靜太妃一萬個不答應。

後宮爭鬥厲害,別以為靜太妃不知道那三尺白領是誰的主意。這張昭儀是恨不得把柳凝的骨頭嚼碎了!

“皇帝,哪怕夙朝真將祈哥兒送回來,那孩子也必定是要養在我宮裏頭。你只需記得,那可是你唯一的額兒子,萬一有一個閃失,如何得了?”

皇室血脈,似乎成了宮裏頭不能提的禁忌。宋夙朝在靜太妃心中是如此的忠義,她能確定他能受得住涼州,效忠陛下。

“皇帝,你與夙朝是比兄弟,不應該為了這些生出嫌隙。”

宋肅北在靜太妃跟前還算孝順,她說什麽就什麽。另一方面也是沒法,民間傳他並非是先帝親生骨肉,這王座名不正言不順,能讓他夜裏做夢嚇得都能驚醒過來!

張昭儀餵宋肅北喝水,“常言道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讓陛下心裏不快那就是罪該萬死。”

“如今北國來犯我朝,朕也是擔憂涼州那邊的形勢。”

張昭儀又想了一個法子,道,“聽聞北國新登基的雲帝,就是先前在女堂的藏夫子。那麽說來,大將軍的王妃還是他的弟子,兩人關系這麽好,何不派王妃前去和談?”

提起這個,宋肅北心裏就嘔得慌,宋夙朝已經被那女人勾的七葷八素,眼裏早就沒有他這個皇兄!

兩次聖旨,他都選擇了無視,還有什麽皇威可言!

原先藏雲昇能夠出城,也是得了柳凝的便利。宋肅北拍了暗,道,“愛妃說的不錯,國難當前,匹夫有責!她柳凝是王妃,理當做出表率。”

張昭儀心想,這兩國交談,那是場面人多混亂。

柳凝大著肚子,萬一有一個什麽閃失,便是她運氣不好。只要安插幾個武功高強的死侍,隨隨便便殺了也沒什麽大不了,也查不到她宮裏來。

這卻是一個極好的主意!明日,她就讓嚴相去江湖上找幾個死侍來,拿人錢財,與人消災!

-

“朝廷裏是沒人了麽?為何要王妃前去和談!一群王八羔子,安的都是什麽心思!”

柳凝的耳膜差些被吼破了,但是蘇姆媽的嗓門太大,她只能捂住宋祈,“姆媽,你聲音小些,嚇著祈哥兒了。”

“前幾日,孩子的臉都不願意看一眼,這會兒,倒是疼起來了。”

柳凝她脫口而出,道:“可能我並不是一個好母親。”

也不必為自己尋理由開脫,一直以來,她都是追逐利益。活下去,太艱難,從未想過做個好人。

蘇姆媽可不敢在這時候觸她的眉頭,低聲勸道:“王爺是個忠義的,說到做到,並不會將王妃交出去的。您啊!只管安心養胎。”

柳凝牽起蘇姆媽的手:“姆媽,你以後就跟著宋夙朝罷。”

這話,倒像是人要不再似的。

“王妃,怎麽說這樣的話?”

柳凝垂下眼,恍若未聞。

蘇姆媽看了一眼柳凝平坦的小腹,問,“王妃您頭一胎生祈哥兒的時候,那可是吃了不少苦頭!這個倒是乖巧,除了頭幾天胃口不好,老奴見著娘子的臉色倒是漸漸好了不少。”

“姆媽在我身邊伺候,總是觀察的這麽仔細。”柳凝摸了摸自己的臉,神色不明。再等擡頭的時候,就臉上添了笑臉:“那便讓春花那些胭脂水粉,我拾掇拾掇罷。”

巧得很,先前從上京來的梳妝匣子被野貓打翻了,秋月只好出去外頭鋪子買現成的。

涼州這地界裏,要屬脂粉賣耳朵最好的是王家脂粉鋪,那掌櫃生的圓臉,很是和善,提了自己的祖籍和柳凝是一樣兒,都是從漳州過來的。

秋月沒把這事放心上:“那可巧,還請掌櫃選一些特色的脂粉。”

府裏那位祖宗如今是頂頂重要,王爺都尚且小心的哄著。她又是先前惹過王妃不耐煩的,自是要打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頭來!等送到柳凝手裏頭,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。

她並未說些什麽,怕是等的久了,人還有些困困的:“多謝,放下吧。”

秋月是後背汗涔涔的,哪裏還敢多問些什麽,恭恭敬敬的說了些好聽話,就退到外頭去了。

那脂粉匣子甚是珠光寶氣,一看就是柳凝會喜歡的樣式。她拿起來,打開指尖蘸取了一些脂粉在手背上,那淺淺的緋色,獨有的香氣就撲面而來。

但她卻沒有多看一眼,仿佛這脂粉與她而言,不太重要。

柳凝只指尖扣到匣子深處,哢噠一聲,露出裏頭的暗曾,那上頭滾著幾顆黑色的藥丸,這才是她今日要得到得東西!她雖通藥理,但要在宋夙朝眼皮底下作假,並不方便,東西只能從外頭送進來。

歡喜的是她懷孕的事就這麽輕松應付了過去,接下去,只要靠著這幾枚藥丸,撐住讓脈象繼續成有孕之勢。迷惑了大夫,以及宋夙朝。

藏雲昇的人已經潛伏進涼州,她得安安靜靜的等一個機會。

柳凝拾起一顆黑丸,就吞咽腹中,淡淡的藥香氣,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。明面上,宋夙朝是違抗了宋肅北的聖旨,沒有將她交出去,可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不是岌岌可危。

只希望張昭儀這次不要讓她失望,去找一些漿糊裏能幹的死侍來,好讓她演完這一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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